nft數字藝術品(NFT觀察日記 有價值的數字藝術藏品什么樣?央美設計學院教授費俊打開了我的腦洞)
錢江晚報·小時新聞見習記者 劉玉涵
最近一段時間,數字藏品表現平平,一直沒能出現比較出彩的作品,本來躍躍欲試的測評員們都幾乎喪失了搶購的興趣。
無論是從創意度、文化藝術性還是IP稀缺度的維度判斷,上線藏品都難以讓人眼前一亮。同質化的現象十分嚴重,新數藏的創意都能在此前發布的作品中找到同款;文物直接數字化上鏈的情況減少之后,也還沒見到優質的文創產品。在NFT平臺轉一圈,很快就會產生審美疲勞。
所以,上周的數字藏品口碑榜——0及格。即便是入圍了口碑榜的作品,也并不代表絕對意義上的出色。
數字藏品就是這樣的么?這產業剛起步就原地打轉了?我們甚至會感到迷茫。
于是,我和中央美術學院設計學院的教授費俊聊了聊,請他講講他理想的數字藝術藏品是什么樣。
費俊老師在央美設計學院教授藝術與科技方向的課程,曾擔任數碼媒體工作室教授及主任、藝術與科技方向博士生導師。他本人十分關注元宇宙、NFT的領域,其數字藝術作品還參與了今年威尼斯雙年展外圍展的首屆元宇宙藝術年展,在數字藝術方面很有發言權。
“我個人認為,未來比較有價值的NFT,應該是具有較強參與性和交互性的。”
怎么理解?
公眾行為參與到藝術創作的核心
對于藝術創作領域來說,NFT有兩個主要的價值:一個是確權,讓數字藝術的版權得到了更好的保護;另一個,就是它帶來了一種全新的創作生態,這種創作生態使得今天尤其是數字藝術核心的創造者,可以運用NFT以及其他區塊鏈技術來創作原生的數字藝術作品。
“我所謂原生,是說有很多數字藝術作品,它原本就是為虛擬世界創作的,它原生的格式就是數字格式,而不是傳統藝術作品的數字化。是數字原生(born-digital)而不是數字孿生。”費俊說。
“數字原生”體現在哪里呢?
不僅在于媒介的改變——比如把油彩換成了像素、把畫筆變成了鼠標,更重要的是媒體環境的變化(存在在互聯網、NFT鏈條、未來虛擬空間之中),產生了新的藝術創作生產方式、傳播方式,甚至新的交易和收藏方式——整個生態環境發生了根本性改變。
傳統藝術都是一個白盒子系統——以白盒子空間為載體的藝術系統,“白盒子”可以是一個畫廊、藝術中心,也可以是博物館、美術館。這個白盒子系統構建的觀眾和作品之間的關系,在互聯網時代由于媒體的變化發生了根本性的變化。
“不僅僅只是觀看和欣賞的方式發生變化,作品生成的方式也會隨之發生變化。比如說有大量的數字藝術作品需要觀眾參與來生成,而不僅僅是觀眾參與來欣賞的。”
這是NFT技術為藝術創作帶來的一個新的可能。以新的創作方式來生成的原生性數字藝術作品是未來發展的重要方向。
“新的藝術創作方式,一定會推動產生新的藝術語言。”費俊以NFT這個智能合約等為代表的金融系統為例。
這個金融系統也是新生態系統的一部分,以往交易系統和藝術家沒有直接關系,但是在區塊鏈中的這個交易系統是可以和藝術家發生深度關系的,它可以成為藝術創作進行觀念實施的重要組成部分,而不只是作品交易的作用。
比如說,Pak那件拍賣非常高額度的作品Merge:玩家通過購買多個小球,可以進行合成,從而生成特點各異的新作品。
“這是一件通過和人的NFT錢包相關,根據人的購買行為而演化的一個作品。它不是單純的一個交易,而是利用人的購買行為本身來變成作品生成的重要參數。交易也成為了參與作品創作的一個行為。”
費俊同時補充說,他并不認為這個方式對于作品本身真正能產生多大的影響,但它打開一個可能性,意味著越來越多的公眾參與——包含了公眾交易的參與,都有可能成為數字藝術生成很重要的參數或動力。
從這個案例我們可以預見到,會有越來越多的藝術家去研究,讓公眾介入到藝術創作的核心中來。
當然,公眾參與不限于交易的方式,在未來,公眾的個人化數據、個性化行為都有可能通過藝術的方式轉換為創作力行為,進入到作品創作的核心之中。
“NFT一定不僅僅是傳統藝術加密化的價值。”費俊認為物理世界傳統藝術的加密化是NFT技術在早期的價值體現,但他期待看到更多基于NFT原生的數字藝術作品。
腦洞要打開
舉個例子吧。
費俊的一個學生正在探討未來科技倫理的問題,創作了一個跨學科的作品。
他先是利用生物技術對腦細胞進行培養,再通過算法將腦細胞產生的熱量生成數字藝術,做成NFT數字藝術藏品,之后用NFT產生的經濟價值反哺到腦細胞的培養環境當中,繼續創作出新的數字藝術品。
這項創作跨越了生物、計算機技術和藝術多個領域,并且將公眾的購買行為加入到了創作過程當中,兼具創意性、藝術性、趣味性、思辨性。
另一個國內的數字藏品案例同樣大開腦洞,利用玩家的購買行為進行一項社會調查研究。
2022年1月,名為HELLO WAT(你好,瓦特)的數字藏品項目上線。上百位藝術創作者手繪了大量的機器人零件,最后再通過編程算法自動生成了大量瓦特機器人的數字藏品,每一個瓦特機器人的造型都不相同,并且上鏈(BSN國家鏈),確保了每一份藏品的唯一性。
這還沒完。玩法是數字藏品從一元錢開始賣,每賣出一份,價格上漲1分錢。這是一次為期十年的人類共識實驗,來測試虛擬世界數字藏品的價值。在十年時間內,價格最終會達到一個平衡,那這個平衡點也將體現出數字藏品的價值。
目前已經誕生了25239份瓦特,單價上升至253.39元。
銷售瓦特數字藏品的這些收益,除留給項目公司做運營以外,剩下的都會分配給畫瓦特機器人零件的藝術創作者。而這個項目在未來還會邀請更多人一起創作,增強瓦特的形象創造性。這和用交易收益反哺腦細胞培養環境,有異曲同工之妙。
雖然這兩個案例中的公眾參與都比較表面化,沒有進入到核心創作之中,但無疑都沿著原生數字藝術創作的方向進行了嘗試,做出了很好的范例。
費俊觀察到,現在國內真正有創新力的NFT數藏不是特別多,但是也有年輕的藝術家正在嘗試,不乏通過智能合約等方式來進行帶有觀念藝術性的NFT實驗項目。
交互性不代表更高的價值
“并不是說一件作品具有交互性就更高級,這是不同的藝術類型,我個人會認為交互性作品因為更具有Web3精神,因此更具有基于NFT媒體的原生性。”費俊補充到。
原生性是時代性很重要的一部分。能和這個時代的互聯網文化、數字化生存方式發生深度關系的藝術創作,一定是更具有當代性的實驗。所以說具有參與性和交互性的數字藝術品是未來理想的數字藏品形態。
但并不意味著有交互性的作品就一定是更好的、有更高價值的藝術作品:“我們玩的各種各樣的游戲,都有強交互性,那不意味著說賣得很好的游戲就一定是個好的藝術品,對吧。”
對,那價值體現在哪里呢?
還要回歸作品本身。
從作品本身的原創性,它所提供的審美、思辨,以及作品的觀念性等多個維度來評價它有沒有藝術價值;而不能單純用技術的復雜性,或者它是否具有交互性和參與性對這個作品做價值判斷。
“所以,哪怕是非常傳統的、基于物理世界作品數字化的藝術作品,也未必就不是一個好作品。”
費俊表示,評價數字藝術藏品的價值是個比較復雜的問題:“我個人認為無論是“藏品”在技術方面的創新性,或是在藝術方面的原創性、審美性及思辨力,又或是“藏品”創作者的IP價值等,都可能會成為價值評估的要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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